第13章 计划（第2 / 2页）

盛王思索了一会儿，“知道了。”

一旁的侍卫正要拉着二人额袖口，往曲阁受刑，少年退朝的步伐却慢了几步，随风飘来几句话，“孤允，致仕返乡，子承父职，来京晋谒。”

这可是从来未有的事情啊，明罚实赏，陛下这是卖的什么药，群臣议论纷纷。

顾怀思看着被救下的老友，说道，“彦儒，你我都尽力了，往后盛国如何，就交给盛王了。”

温彦儒却笑了笑，“顾兄，盛王不会出兵了。”

“子承父职，陛下这是想卖什么药啊？”顾怀思说道。

“我也不知，但是自有他行事的道理，陛下他也不是不听劝之人，往后裴之和柳儿便要相互扶持了。”温彦儒轻轻地说道。

“这是自然，当年我们兄弟三个，为官二十载，日后我们的儿孙辈，竟还能同朝为官，真是天运使然。可惜，林泽兄家人，尚不知如何？”顾怀思说道。

温彦儒也叹了口气，“没想到盛王志在必得，亦安侄儿到了蜀国想必碍，便是逮捕回国的，还有江婉侄女，现在还不知所踪。”

“日后若能遇到江婉侄女，一定要嘱咐裴儿、柳儿，寻得出城的妙计，定要护送她平安回去。”

“陛下，温彦儒、顾怀思，都出城了，当真要放二人回乡？”

盛王离挑了挑灯，灯芯亮的更厉害了，他正在看着一本书，聚精会神，来人看到陛下的反应，于是退下了。“是，臣先退下了。”

隔着屏风，耀耀火烛之下，照着这本书，书名赫然名目，《盛国官员族系谱。

少年翻看着书本，停留在一页上，那一页，刚巧是温彦儒、顾怀思的族系，两个青年的名字映入眼眉。

“顾裴之、温柳。”

少年在赤云殿内不自觉的念道，像是察觉到了什么，他嘴角露出一抹微笑。

儿时，他在宫中，好像遇到过二人，他们还是小孩的时候，一起比赛爬树，顾裴之爬的最高，温柳爬的最快，而他这个皇子，好像对一切活动都不擅长，身体也没有两位孩童健康。

小时候，他没有那么依赖药物，但是撑剑、拉弓、扎马步，都比同龄的孩子慢一些，他们的武术师傅教了一遍便能学会的招式，到了他这里，好像要数次。

起先，因为他是皇子，所以武术师傅都不会懈怠，在先皇和诸位大臣面前都夸自己如何好学，如果具有天赋，但是只有夜深人静的时候，一遍遍拿起沉重的木剑，一遍遍抽出剑鞘的时候，才发觉自己如此没用。

他记得，宫内的月光的凄冷样子，还有枕巾的冰凉温度。

但是皇子的身份，并没有好用到什么程度，别人家的孩子都已经发育成熟了，而自己还是比他们矮一头，提刀武剑，尤其显得力气不足。坚持不到片刻，便已经精疲力竭、汗流浃背。

许多孩子都嘲笑自己愚蠢、能，但是顾裴之、温柳从来不会，一个月之后，训练结束，他练习的慢很多，于是师傅将他们又重新分开了。

很多年过去了，他确实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这两位年少时便留下深刻记忆的青年了。

“这孩子太过柔弱，缺乏刚毅，未来将国家交给他，实在不宜，可惜孤只有这一个儿子。”他五岁时，偷偷去拿宴会上的糕点，结果听到父皇的这句话，一直以来宛如心中的一根刺。

他，不宜继承大统。

先皇给了他不多的父爱，但是大多数都是期望和严厉多于亲情，而是先皇从来不看好他，他也常常令这位父亲失望。

终于有一天，先皇说，“送他去长门山吧，孤看他适合去学些旁门左道。”顿了顿，又说道，“后宫的云妃怀了孕，不日就要降生，老天保佑，希望是个皇子。”

他从此被打发出来，安排的奴婢不是又老又弱，就是比他还小，根本没有办法照顾自己的隐居，而云宫那位妃子，饱受父皇的宠爱，地位直逼他早早去世的先母楚国氏。

可惜，他呆在长门山，数载，身旁的奴婢照顾他越来越漫不经心。

他身旁一个可以诉说的人都没有，在他进入长门山，做事被罚禁闭时，一个奴婢传来信：“云妃娘娘生了，小皇子平安降生，取名瑞，徐子瑞。你有弟弟了。”

他惨淡的笑了笑，但是他心中没有多少快乐可言。

又过了两年，可以提前召他回宫，授予世子之位时，他又被一个消息砸中了，“瑞王殿下成为了世子了。”

他一个盛国嫡长子，从此，成了整个长门山的笑话。

不过，在长门山即将结业前，宫中突然发丧，因为有一位尊贵的人去世，可是没有人告诉他，他只是知道自己回宫的时间，又被拖延了。

周围的师兄弟们，撑着华丽的马车，父母亲朋来接送，回到本国时，他一个望着窗外，默默的难过，风儿吹散了他的泪珠。

直到所有的师兄弟们都离开后，长门山还有他一个弟子，他才感到害怕和孤独，一种被抛弃的感觉强烈占据了他的内心。

他每日早起，一次次站在长门山山口，眺望远处，却没有看到一辆马车，一件代表盛国的玄色衣衫都没能出现。

最后，他失落的坐在枯井旁边，看着井底咕咕叫的青蛙，他觉得很像自己。、

最后，他主动辞别师伯师叔，与几个老弱的仆从，长途跋涉，从长门山走到了盛都，那段崎岖比、荒人烟的山路，他每每做到噩梦，都能想起那里的一草一木。

他学会了空间术，希望能交到几个朋友，却因为解的杀伤力，私下被人称作“怪物”，没有人敢和他交流。

当他回到盛都时，看到了满城的缟素，他好像回忆他早逝的母后，她去世的时候，应该也是这样举国哀悼吧。

但是直到他回到皇宫，那个身为父亲的人，却忘记了他一般，终日闭门不出。

“瑞王去世，云妃念子心切，悲伤过逝。”

他局促不安的看着宫里宫外的人忙来忙去，一切好像都变了。

没多久，有一封诏书下来了，“封皇子离为离王，晋世子位。”

那一天，他喜笑颜开，以为父亲又重视到他的存在，他发誓不辜负他的期待。

他爱不释手的捧着册封诏书，看了又看，念了又念，一旁的老嬷嬷却用不屑的眼神看着他，他也没有在意，然而侍候的侍女却说了一句话，宛如冷水泼的他遍体鳞伤。

“若不是瑞王去世，哪里轮的到他，瘸腿跛脚，毫帝王之相。”

他恨得满眼通红，复仇的想法从脑中冒起。

世子府中，册封大典后，宾客散去，夜深人静，封王诏书被烧。

黑暗之中，熊熊火焰映出一个少年的脸，久违的快意在他心中环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