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章 牵黄擎苍（第1 / 2页）

每一位学生都会发出类似的感慨。

这个破寒假！除了过年！根本没几天玩啊！

因此回到青外时，余蔓生出了久违的不舍。每天早上能睡到9点半的舒坦日子，还是离她远去了。但当时的余蔓还不知道，前方有更大的难题在等着她。

第一晚，仍然是熟悉的班会，但从跨进班级门的那一刻起，余蔓突然嗅到了不寻常。那是一种更深的恶意。虞意欢得意洋洋地坐在桌子上，四周围着等看她手机的同学。她们毫不掩饰地瞥余蔓，同时发出令人心烦的啧啧声。

小景赶紧一把接过余蔓的书包，带着她撤离战场。

原来，在余蔓卸载社交平台、与世隔绝的这个寒假里。有人刷到了虞意欢的帖子，认出了她，名为「彩虹糖」的账号在底下留言：

「这不是余蔓吗？在子弟校混不下去了，滚到你们学校去读书了？」

也许是嗅到了八卦的苗头，虞意欢和「彩虹糖」在私信里热聊了好几天，这才了解了事情的原委。当年余爸从部队转业后，被分配到国企的运输班。在当时那个汽车还是稀罕物的年代，有驾照、能开车，还端的公家饭碗，可以说是风头两。

因为做事认真负责，从未出过一起交通事故，余爸很受当时的领导赏识。说是司机，实际更相当于贴身秘书。

领导信任他，也给了他极大的自主权。例如能自由调度车辆，管理着运输班好几个司机，以及下放给余爸最重要的——财权——余爸管理着运输班所有的油卡。对于这个正值鼎盛之年，工业领域交流来访不断的国企来说，一天花掉的油钱可以说是天文数字。

就像故事应该发展的那样，刚离开部队的余爸年轻气盛，很难抵制住诱惑。

他与加油站的员工勾结，油枪一拿一放，油箱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少掉几升。这几升对应的油费自然进了两人的腰包，积少成多，等发现时，已经贪了接近40万。而按照当时的房价，一套二室一厅的房子才10万而已。

事情败露之后，和他合作偷油的加油站员工被判入狱，而看在相伴几年的情分上，余爸被当时的领导力保。

算起来，余爸在40万里所占的比例不多，也归还了公款。但国企怕害怕败坏名声，于是将此事掩藏下来，只将余爸调到了最苦最累的货车班。货车班的班长早看余爸不顺眼了，在排班时故意将余爸安排到又累又苦的夜班长途。

等到领导从地方高升之后，更是再没有人替余爸遮掩。

很长一段时间里，余家成了家属院的过街老鼠。人们妒他曾经得领导青睐，又唾弃他背信弃义，最后还恨他没能罪有应得。

对于落水的狗，人人都恨不得痛打一把。

余蔓清楚地记得，人们的表情是怎么变的。起初也是这样，交头接耳，眼睛里是掩盖不住的嫌恶。后来变本加厉之后，便是当着面嬉笑，骂得人脊梁骨上仿佛有蚂蚁在爬。

余蔓以为，时间会抚平一切。余爸调回了小车班，有些东西却像腥味，跟了人一辈子！

在小景的记忆里，余蔓从来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，此刻却眼睛里都是红血丝。余蔓死死地盯着前方柱子上的一条裂缝，拼命地，不想让那颗软弱的眼泪掉下来。

而教室里，大家的兴致正因一位四川同学的加入而变得高涨，那位同学说：

「干脆以后就叫她“偷油婆”，在我们那儿的方言里，是蟑螂的意思，哈哈哈！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