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1章 风起(第2 / 2页)
小太监递上一封信,薄渠没接,食指扣了扣桌子,小太监将信放在桌上,弓着身子退出去。
薄渠将信拆开,扫了两眼,攥握在手里,用内力将纸张震碎成粉,斜着身子往后靠去,凉薄的半张脸上露出阴森森的笑容,“这么急啊,卫子渊。”
微微扬声,“元应。”刚才那个递信的小太监走进来,“爷。”
“把黑狐拿过来。”
“是。”元应出去没多久,手上拿着匣子回来了,打开是整张脸的面具,黑色镶着银色花边的狐狸面具。
他抬眼看了下元应,元应立刻退出去,关进门。他走到水盆前,缓缓抬手拿掉左半边脸上的面具,垂眸看着水面,那半边脸溃烂的犹如恶鬼般狰狞可怖,上面横满刀疤钉孔,烧伤的疤痕让他的眉眼凹陷进去。
这时他突然响起那个小姑娘说的话,“有人同你说你的眼睛很漂亮吗?”
他嗤笑道:“怕是见了这张脸,不用咱家动手,也能被吓死吧……”他回头看向桌子上躺着的黑狐面具,脑子里想起小姑娘明亮亮的眼睛,满脸期待。
他终是不耐的进了内室,唤水沐浴。
三年一度的花灯节,街上热闹非凡。长虚湖上,一艘奢靡豪华的船舫里,几名舞妓未着丝缕的扭动着身躯,迎着周遭的客人媚笑。主位上,男人眉峰如剑,长身玉立。左拥右抱,很是激动。
这时一个中年男子上前,一脸的虚伪谄媚道:“三……”
上头人睥了他一眼,中年男子转口继续道:“三爷。”那人继续饮酒作乐。
“三爷,您邀了那个毛头小子,这都几时了,他还不来,未免太不把您放在心上了。”
主位上的男人正是三皇子卫子渊,他笑笑不在意,“初出茅庐,有些谨慎很正常,不用在意,各位继续。”
话一出,众人便放开了玩,有的迫不及待的将舞妓搂在怀里上下其手,有的畅快喝酒侃侃而谈。
卫子渊扫视着下面一众人,心中不悦。
好个刚正端直的中郎将,本皇子倒要看看,你有几分硬骨。
长虚湖岸边的酒楼上,仇徽珵与岑源柳正在靠窗边看着湖中心的船舫,岑源柳敞开衣衫,感受着窗外吹进来夹着湖泊水汽的凉风。
仇徽珵则一直盯着游船上的一举一动。
“估摸着,我那弟弟要上场了。”岑源柳闭着凤眸,扬起脸笑着。仇徽珵一脸疑惑的回头看他,再看向湖面时,果然一艘小船靠近了画舫,一个清瘦男子上去了。
“你早就知道?”
岑源柳睁开眼睛,看向画舫,笑着:“林姨娘好骗得很。”
“三皇子最痛恨的就是嫡庶之别,岑栝毛遂自荐,我倒是期待这三皇子能给我什么惊喜。”
仇徽珵心下了然,估摸着他定是在背后又给人挖坑了,此人果然危险。
不一会儿,船上果然有了骚动,只见岑栝被扒了个精光,赤条条白花花的身子,绑住手脚从船上扔了下来,被岸上好多人看到了。
岑源柳笑哼着“哟”了一声。
岑栝羞愤不已,恶狠狠的盯着卫子渊:“三爷这是何意?我愿入你麾下效犬马之劳,你……”
卫子渊走到画舫外面,居高临下的盯着他,眼中满是嘲讽与嫌弃:“你是个什么东西,也配?”
岑栝如鲠在喉,挣脱了手上的束缚,潜下头去解脚上的绳子,浮上水面,涨红着脸看着船上的人又看了看岸边聚集的人。
船上将他的衣服也扔了下去,他游过去将衣服抱在怀里,一时愤恨难当,划着水离开了。
岑源柳“啧啧”的摇着头,满脸意犹未尽。
“不够尽兴。”
仇徽珵看着他,知道这人喜欢隔岸观火,看热闹不嫌事大,但是热闹看到皇子头上还嫌不尽兴的估计就他一人了。
同样觉得不尽兴的还有岸边凉亭里的薄渠,他面带黑狐面具,身侧的小姑娘叽叽喳喳个不停,吵得他头疼,他伸出手点在小姑娘的唇上。
卫缈睁大了双眼,唇上的手指冰凉,手上似乎带过略微的白檀香气,抬起头看着他,整张脸只有一双黑眸露在外面,那双眼似乎能将她吸进去般,不知怎的,她的心突然跳的很快。
薄渠却不知她是何反应,耳边没了她的聒噪,他放下手,转头继续盯着画舫的动向,卫缈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,又看向他。
“你打算对付三皇兄是吗?”
薄渠面具下的脸有一瞬沉了下来,回身狠厉的掐上了她的脖子。卫缈身子娇小,被掐着脖子整个身子提起来,脖颈更是纤细,很快整张脸呈紫红色,眼角泛起泪光,她挣扎着去掰开薄渠的手,艰难的开口道:“放……开……我……”
他很快冷静下来,松开了手,她跌坐在地上,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,又剧烈的咳嗽起来,喉咙烧灼的疼痛,眼中的泪不停的涌出,委屈的看向他。
“公主应该知道咱家同你出来不过是掩人耳目,不管你知道什么,都给咱家烂在肚子里,不然,东厂有的是刑具给你试。”薄渠的语气微凉,没有起伏没有感情,漆黑的眸子像是在看死人般不屑。
卫缈原本是因着被掐流出的眼泪,可现在听了他的话,好似被伤了心,真的委屈的哭了出来。
薄渠被小姑娘的眼泪和哭声惹恼了,站起身,睥睨了她一眼:“公主若是愿意在此地哭,咱家不奉陪,先一步回宫了。”说完真的甩袖离开。
卫缈见他真的不心软离开,她赶紧用袖子擦擦眼泪,追了上去。“薄渠!”
他站住,没有回头。
“你为什么不能同我好好说句话!”
薄渠宽袖下的手捏紧成拳,另一只手已经握紧了匕首,他的耐心没有多少了,如果这个小东西继续惹恼他,他不介意杀掉这个多余的人。
她跑过来站在他面前,红着眼,委屈道:“三年前,冷宫墙,柳树旁。”
薄渠皱起眉,默不作声。
“你不记得了?”卫缈的手抓住了他的衣衫下摆。他盯着她的手,冷漠道:“公主,请自重。”
卫缈看着他如此冷漠情的眼神,顿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,朝朝暮暮惦念的事,时时刻刻惦记的人,却是这般。
是的,她是大盛的公主,一言一行代表着皇家,如此这般,只会令皇室蒙羞,为人所不齿。
她松开手,任由眼角的泪划过面庞,却扬起了笑容,“本宫失态了,送本宫回去吧。”转过身,向前走去。
薄渠看着她的背影,听着她方才的话。
三年前的冷宫……
他好像有丝印象,但是,所谓。